我今年26岁，男，湖北的。
是个同性恋，有一个交往了六年的男朋友。
今天是我男朋友和另一个女孩子的婚礼。
很讽刺吧？
我从未想过，像这种嚼烂了的狗血小说桥段会发生在我身上。
原来现实生活中真的会不断上演这些烂大街的狗血故事。
我现在站在十八楼的天台上。
跳楼，或许是个不错的死法。
现在我的脚下空空荡荡。
当初我怎么会爱上他啊。
一切还要从我十七岁那年说起。
当年我高二， 遇见了同级的他。
我所在的是个重点高中，虽说学习压力紧张，可重本率非常高，每年考清北的人倒也不少。每天晚自习一般雷打不动十点下课，每逢星期天才能如临大赦般获得一个下午的短暂休息。我因为理科成绩不错，侥幸进了物化生实验班，偶尔会被老师单独留下开小灶。
那是一个晚上。
今天因为生物刘老师临时找，从学校出来已经很晚了。天黑沉沉的，昏黄的灯光影影绰绰，一路上没什么人，只有我与自己沙沙的脚步声作伴，倒也不赖。
我租的房子离学校有点距离，不过有一条捷径小道可以快速回家。不过一般我不往那走，毕竟黑黢黢的很阴森，也没有路灯。今天实在是个例外，高中的时间耽搁不起，我还赶着回家补落下的化学笔记，便只好抄那条小路走了。
我摸黑走在小道上，你说我是有多倒霉，好巧不巧，居然碰上了一个浑身酒气的地痞流氓。
我脑子飞速地运转，分析着当前的形势。
我，手无缚鸡之力的垃圾。
他，常年混迹市井的地痞。
一瞬间高下立见。
我自小就常年吃药，身体孱弱。面对此情此景，只能干炸着寒毛，攥紧着手中的书包，除此之外，我连跑都跑不过人家。
我心想，他要是来扑过来，我就把我十斤重的书包甩他脸上，也许能给我拖延一点时间。啧真没想到我的书包有一天还能排上这样的用场。
他不怀好意地走进我，似乎想要从我身上捞点好处。
“小子，搞点钱给小爷花花？”
可我身无分文。
我支支吾吾地往后退，他的拳头朝我挥来，我闭上了双眼。
我可真没用，一个大男人，居然束手无策。
这个时候，就像狗血武侠小说一样，某个侠肝义胆的英雄，踏着七彩祥云救人于水火之中。
他出现了。
他替我挨下了这记，一脚回踢在地痞肚子上，抓起我的手腕就跑。
万幸万幸。
还好小流氓最后怂了，
还好他练过八年散打。
他没事，我也没事。
我不得不感慨起波折的命运来，我一个平平凡凡扎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的普通人，居然也能遇见这种事。
太狗血了。
可惜，我不是美人，也没有怀揣异宝。
不过话本里，姑娘好像都是要以身相许的。
我把他带回了我的单身公寓。
没别的原因，萍水相逢便是客，何况人家还救了我。
为了报答救命恩人给他上药，不是很正常么？
他说他和爸妈吵架一气之下跑出来，刚好看见我被人纠缠，仗着自己练过几年功夫，就顺手帮我了。
原来如此。
在我给他上药的时候，才发现他的后背都被刀片划伤。
我的心里登时一片内疚。
于是战战兢兢地给他用沾了药膏的棉签擦拭伤口。
结果一不小心撞上了他含笑的眼睛。
他的睫毛好长，眼睛也是漂亮的桃花眼。
笑起来就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可真好看啊。
一夜好梦。
第二天。
他歪在门口，笑着，“大学霸，该上学啦。”
“我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您就这么脸盲，连自己同班两年的同学都认不出来？”
我愣住了。
点点滴滴的记忆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啊，我对他是有印象的。
他姓苏，是班里学霸，玩的很开，父母管的也很开，就像是昨天夜不归宿，也不一定会过问。
他家境也富裕，走到哪都很受欢迎，追他的女孩也有很多。
只要是元旦晚会，他总是主持人，总会一身西装革履英姿飒爽地上台。
总而言之，天之骄子。
哪像我，虽然成绩优异，年年拿奖学金。
可家境贫寒，生性自卑木讷，孤僻到一个朋友也没有。
居然连自己的同班同学都认不出。
“啊…苏…”
我讷讷地开口，却又在一瞬间闭嘴。
我很讨厌笨拙的自己，总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应对这些尴尬的局面。
原生家庭带给人的巨大的阶级差距总会猝不及防地在某一瞬间显露出来，比如说现在。
我突然很想认识这个人。
我也平生第一次，有了交朋友的冲动。
他可能看出了我的尴尬局促，善解人意地笑笑，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
“江同学，再不走可是要迟到了。”
我机械点头， 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他的白衬衫被风鼓了起来，勾勒出正在发育的骨骼。
长身玉立，丰神俊朗。
我的脑中没由来地蹦出了这两个词。
意外的适合他。
再让我慢慢想想吧，毕竟是高中的事，这么久我也记不太清。
我依稀记得后来，有一次学校举办运动会，我这个常年体弱多病的人居然因为人数不够，被凶神恶煞的体育委员生拉硬拽逼着参加了长跑。
我也是没用，一个长跑而已，就扭伤了脚。
我一瘸一拐地走出跑道，免得我这个障碍物挡了别人的路。
谨小慎微，是我的人生一大信条。
意外的是，我看见他飞奔而来，穿过人群，来到了我身边。
我被他背了起来。
我在他背上拼命挣扎，可惜徒劳无功。
“别动。”他怒不可遏地开口。
明明是我受伤了，为什么他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让我再慢慢想想，回忆回忆也好，就全当是死前的走马灯吧。
记得后来啊，我在学校被人欺负霸凌。作业和书包都被扔进学校的水池里，桌子上写满了暗红扭曲的字体，都是些肮脏的污言秽语。
其实我早就习惯啦。
但有一天被他知道了。
他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狠狠踹在始作俑者的脸上。
凶神恶煞地咆哮道，“我连江同学的一个手指头都舍不得碰。”
“就你也动敢我的人？！！”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议论纷纷，啧啧称奇着他的行侠仗义，和我们不同寻常的友谊。
学校知道这个事后，校长在星期一当着全校的面通报并开除了那个霸凌者，又重新整顿了校风。
那天阳光很好，苏同学在国旗下笑的格外开心，开心的好像忘记了他也被记了一次大过。
再后来，我们毕业了。
毕业的那年暑假，他带我走遍各地游山玩水，领略着异地风光。
在海边的悬崖上，他向我告白了。
砰、砰、砰、
我听见我的心在猛烈地跳动。
“好啊。”我说道。
身后的浪花不断拍打着悬崖。
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之后啊，应该是我和他在一起的第二年还是第三年。恕我实在是想不太清，时间长了，人的记忆也混乱了。
那就插句题外话吧。
没什么人知道，我从小，是在白眼和鄙夷中过来的。
初一那年我爸爸得了胰腺癌。我家穷，需要钱治病的时候，拿出来的不是银行卡。
是房产证。
为了治爸爸的病，我们家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为了省钱，我的所有衣服，鞋子，都是亲朋邻居捡了不要的给我，有的时候写作业连电灯都舍不得开。
可是爸爸最后还是死了。
在爸爸去世后，我们家失去了一大经济来源。
我妈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背着我偷偷哭，其实我一直都知道，那是因为她欠的钱还不上了。
有一次还是苏同学偷偷帮我垫的学费。
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对他的感激之情也仍丝毫不减。
当时可真的很感谢他在我最无助最困难的时候帮扶着我。
后来妈妈在生活的重担下，逐渐变成了一个节俭到极致的女人。她总是在八点之后去菜市场，因为那个时候被挑剩了的萎蔫蔬菜虽然品相次，但会便宜打折。若是月底妈妈发了工资，家里经济会稍微好过上一点，她有的时候还会买来几个便宜的快要烂的水果。
在我眼里，与崎岖命运抗争了大半辈子的妈妈，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英雄。她雷厉风行，眼光超前，思想开放，精明干练。
如果没有她的话，我不知道我是否还会有活下去的希望和动力。
在从今往后的日子里，我希望能与妈妈和苏同学一起，相伴走过这漫长岁月。
我也希望有一天我能鼓起勇气向妈妈出柜，能将我心心念念的苏同学光明正大地介绍给妈妈。
我还记得之后的一两年啊。
那天是周日，妈妈没有上班，我也刚好闲了下来。
阳光很好，从窗外丝丝缕缕地流了进来，温温柔柔地照了整个房间。连我这个一向懦弱的人，也仿佛被这满满的金色赐予了勇气。
我怀揣着满心忐忑，试探性地问妈妈的态度，对同性恋的态度。
我小心翼翼地开口，就像是一个要糖的孩子。
她陷在沙发里，看着我说，“我其实看出来了，你有同性恋这方面的趋势。”
我愣了半天。
就好像多年深埋于土里的谎言，被赤裸裸地扒出来扔在了阳光下。
我问她，“你不会反对我吗?”
她说，“不会。”
“你做什么是你自己的选择，只要你觉得不后悔我们不会做过多的干涉。”
“但是我也绝对不会支持你，如果你真的想好了走这一条路的话，在中国是得不到认可的。”
“中国现在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你肯定要承受很多的舆论，而且你也不可能跟那个男孩子步入婚姻以及生儿育女。”
“甚至你们俩都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跟别人说你们是夫妻，我也不会允许他以你丈夫的身份出现在我家里。”
“所以你们肯定要失去很多东西。”
“当然我反对也没有用，所以我不会反对。”
“如果你以后真的跟哪个男孩子在一起，那么你就要担负更大的责任。像现在这样庸庸碌碌是肯定不行的。”
“既然决定了，那你就要变得更加优秀，这样你才能对于那些舆论可以置若罔闻，你才不会被这些东西所影响。”
“我是搞不懂你们在想什么啊，但是你不管想做什么事情，同性恋也好，变性也罢。”
“儿子，妈妈…希望你能开心。”
“我也希望你能问心无愧。”
“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
我哭着抱住了妈妈。
温暖透过层层衣料传来。
从那一瞬间，我才彻彻底底地发现，原来我没有错，原来我也可以被接受，原来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不堪，原来我并不会被指着头骂恶心和精神病。
真好啊。
也许懦弱的我终有一天会行至天堑深沟，荆棘恶土。
但我不怕。
只要有你们在，我便披坚执锐，无所不能。
于是二十四岁的我在周围人浑浑噩噩度日的时候，拼命努力，不断强大自己。因为我想着更多地庇佑妈妈，想要更多地庇佑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我也想变得更优秀，优秀到足以配得上我心心爱爱的苏同学。
我想努力给妈妈回报尽可能好的东西，物质的也好，精神的也罢。
我也想缩小我和苏同学之间原生家庭的巨大差距。
我想挣大钱孝敬妈妈。
我想优秀得配的上他。
我在慢慢努力。
我将倾尽全力。
我希望时间能对我再宽容一点，再等我几年。
我相信，我能拥有我想要的一切。
无论是对妈妈的承诺，还是和苏同学的未来。
可这天地不仁，变故总是突如其来，不给任何人准备和回旋的余地。
快过年的时候，妈妈在去我公司的路上出了车祸
当场死亡
等我赶过去时，只看见了一滩血迹
我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
又丢下我一个人了啊
我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好孤单啊。
真的，好孤单啊。
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我不记得当时我是怎么挺了过来。
我只记得在那段灰暗的日子里，苏同学是我唯一的光。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最后啊，我们同居了。
在外人眼里看起来也十分正常。
我也总记得啊，他会经常加班到很晚，回来的时候尽管是微笑着，眼神里却全透露着疲倦。但他从来不会向我抱怨任何负面情绪，他带回家的，永远是一副温暖的笑脸。
在那段日子里，我总会热好饭菜等着他到凌晨，他每每这时便小心翼翼地抱住我，低声吻着我的脖子说对不起，说他工作太忙，都是应酬。
他长长的睫毛总是痒痒地扫过我的颈窝，我总是回抱住他，低声笑着说没关系。
他也常常会去外地出差，回来时也会像从前一样给我带一些新奇有趣的小礼物。不过今年他居然大意到连我的生日都忘了，可能也许…是他太忙了吧。
他以前总是陪着我，虽然现在时间越来越少了，不过我相信他还是爱我。
只是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有点寂寞。
他出差后，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到个很好笑的笑话，笑到停不下来。我转过头打算分享给他，可身旁回应我的只有空落落的塌陷被窝。
笑声慢慢变小直到停止，我突然觉得那个笑话也没有那么好笑。
大概是又过了几个星期吧，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台湾的男生，他告诉我海峡那边同性恋婚姻已经合法。
我由衷地祝福起他来，也由衷地心生羡慕。我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如果我是一个女孩该有多好。那样我就可以在大街上自然地牵起你的手，可以在朋友面前高调地秀恩爱，甚至还可以陪你从校服到婚纱，步入婚姻殿堂。
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拥有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
这样该多好啊。
可惜梦终究是要醒的。
我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短信上写着他和另一个女孩结婚的消息，上面清清楚楚地写好了他举办婚礼地点和时间，附带了他和那个女孩依偎在一起的照片。
看起来就像是真的一样。
我是一点都不信的。
可为什么没有勇气给他打电话，可为什么还是急匆匆地赶到了那里。
“诶，他单身这么久，现在终于结婚了。”
“他老大不小，也是有一个好归宿。”
“那姑娘人长的可水灵了，看起来真标致，可真有福气啊。”
“瞧瞧他们两个人，可真是郎才女貌啊！”
“般配，般配。”
那里好生喜庆。
我看见系着丝带的婚车来来往往，到处洒满粉红的花瓣。
我听见四遭锣鼓喧天，他朋友们的祝贺与热烈讨论。
我看到了本该出差在外地的他和一个女孩子亲昵地挨在一起。
那个女孩子长相清纯甜美，看起来小鸟依人，温温柔柔地拖着洁白的婚纱，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曾经是我在梦中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
多讽刺啊。
也许是我站立了太久的缘故，他向我这边看来。
被发现了呢。
我朝他笑了笑。
他的脸出现一瞬间的茫然，接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扔下了那个女孩子，惊慌失措地向我跑来，慌忙把我拉进了隔壁的一个房间。
一如当年运动场里那个干干净净的少年，穿越重重人海，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等他开口向我解释。
他一身西装革履，打着红色领带，桃花眼在化妆后越发好看。
我看见他红着眼眶，我听见他干涩开口。
“对不起。”我的心脏一缩。
“对不起。”我往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捂住了嘴巴，只差一点就尖叫出声。
谁能想到生性温和礼貌的我有一天也会朝着最爱的他声嘶力竭地咆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知道你是gay吗？！”
“…她不知道。”
“你这是骗婚！！！”
他沉默着，桃花眼还是依旧那么好看。
“我也想出柜，我也想和你结婚，我也想光明正大地牵着你的手走在阳光下。”
“可我不能。”
“你要我怎么去和父母、同事、亲友开口……我开得了这个口么？”
“我们是同性恋。”
“我们不被接受。”
“你这是玩弄了我们两个人！！我们的性取向本来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我们又没有错！！！”
“好，既然如此，那我问你，你爱她么？！”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瞬。
“……不爱，我不爱她。”
“可我爱你啊。”
“这就是你说的爱我么？！”
“你让我觉得恶心。”
“我求你，听我解释，我根本就不爱她！！一切都是为了瞒过他人包括这场婚礼！！”
“你也理解理解我的压力！我们还能继续在一起！”
我看着他，笑了笑。
“你说你爱我，可做出来的事却是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
“那个女孩是无辜的，放过她吧。”
“你有没有想过你骗婚是怎样的害人害己，让自己过的痛苦和折磨，还毁了她的后半生。”
身后有人在叫他，婚礼已经开始了。
“告诉那个女孩吧。”
钢琴，彩乐，礼炮接连响起。
“现在还来得及。”
身后的礼乐声仿佛在不断催促，步步紧逼。
我突然看见了躲在门后不知道听了多久的新娘。
她的眼眶蓄满了泪水。
她拖着洁白的婚纱走上前，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这些都是真的么？”
他慌地乱了手脚，“不是……你怎么在这？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呵，真拙劣啊。
一个圈套接着一个圈套，谎言骗局永不停歇，
啪的一声脆响。
新娘甩了他一巴掌，声嘶力竭。
“虚情假意……步步为营……”
“你的爱是假的，关心是假的，照顾是假的，就连嫉妒也是假的……”
“…你只是想骗我的子宫…”
“你骗婚累不累啊？！有没有很怕？！半夜会不会睡不着？！”
“你只配在阴沟里担惊受怕扭曲着活！！！人渣！！！”
既然这么痛苦，不如勇敢做自己怎样啊。
一切一切都炸了锅。
不明就里的人们涌了进来。
这场如梦的婚礼，瞬间分崩离析。
争执、撕扯、叫骂、沸腾。
像是要揭开埋藏已久的丑恶。
世界的一腔败絮，终于暴露在了朗朗乾坤下。
就这样，我站上了十八楼天台。
我觉得这样去死不值得，可也找不到活下去的寄托了。
【皆若空游无所依】
明明是用来形容鱼的影子，我却觉得和我的一生何其相似。
我多希望以上这些都是我写的小说和幻想啊。
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很难好起来的吧。
我要和这个世界永别了。
虽然我还是，有一点点不舍啊。
我们的缘分，就要到头啦。
灵感/梗来源@千花漫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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